【核心提示】关切国家民族当下之重大问题,让学术体制与时俱进、不断创新。把握好学术分科而治、综合而学的本质要求,学科是必然要分化的,但是在分化之后,又要特别注重学科的综合与联系。

  近日,一位哲学教授向记者表示,他在参加博士学位论文答辩时,遇到了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一位研究康德实践理性批判的博士生被问及对康德另外两大批判的了解程度时,这位博士生回答说:“这不是我的研究范围”。

  只研究一位学者某一时期或某一部分思想,或对某些枝节问题做孤立研究,是目前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领域较为普遍的现象。有受访学者感慨,如果这种趋势持续下去,一些研究者或许会声称,“我只研究这部书的前半部,后半部不是我的研究范围。”那么,目前该如何纠正这种过度细碎化的研究弊端? 

  学科隔阂难以产生有力思想 

  随着学科分化,研究视野狭窄、陷入枝节的趋势日益凸显,这不仅阻碍研究者个人成长,甚至会影响人文社会科学健康发展。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教授刘大椿认为,学科深度分化如果走向反面,会滋生狭隘的门户之见、通观研究的式微、资源与权力的恶性争夺等问题。

  事实上,这与目前的学术体制机制之流弊不无关系。“过去几十年我国大学学科分类过于狭窄,不仅人为肢解了人类知识与思想的联系性和整体性,而且导致年轻一代学者学术视野愈发局促,只能在较小范围内做工匠式的雕琢、打磨工作。”浙江师范大学非洲研究院院长刘鸿武表示,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缺乏跨学科的沟通与交流,这使研究者易在“小圈子”中自说自话,长期以往,跨领域沟通交流的氛围或难存在。

  “当前的学术资源分配也是以学科、专业作为依据的。”华中科技大学副教授吕德文认为,这种局面是20世纪80年代末以来的各种变迁造成的,如人文社会科学领域大量引入西方标准,尤其是专业化精神、学术期刊标准等。

  刘鸿武强调,专业研究更有市场,这在某种程度上使研究者更专注于功利目标,如评职称、拿课题、做专家等,而缺乏对学术意义与价值的终极思考与追问,更缺少传统读书人以天下为己任的情怀,以致很难产生新思想。 

  广阔学术视野支撑个案研究 

  与针对个案的细节研究相比,目前普遍存在的细碎化、片段式研究,在表面上与之有相似之处,即都选取相对具体的对象进行研究,但事实上两者具有本质差异。

  “完全是两码事。”谈及两者的区别时,吕德文表示,枝节研究不一定细致,也不一定是个案研究,枝节研究指的是那些没有想象力的无关宏旨的研究;而个案研究本质上是一种研究方法,未必研究枝节。好的个案研究关注人类社会基本问题,并不亚于宏大的理论研究。

  刘鸿武指导研究生时,常建议他们研究的问题要具体,要以个案为基础,并有长期的调研积累。然而,他更加强调,个案研究应以大的学术视野和思想背景作支撑。小问题可以有大境界,具体问题也能与国家、民族的重大关切联系起来。而目前的一些个案研究常常就事论事,在某个点上反复打磨,如同僵尸一般,并非有机生命体。个案如同人身体的某个部位,而手、脚等只有附着于人的身体上才有意义,若将其单独切割进行解剖,所得到的只是缺乏生命与意义的部分。因此,个案研究与宏观的整体研究互为支撑,方可呈现学术之真精神。 

  分科而治  综合而学 

  对学术研究而言,既要见树木,又要见森林。换句话说,研究者既须在整体之中认清部分,也不能局限于枝节问题,“仅在树枝上做文章”。那么,当下如何进行富于创造性的研究呢?

  “关切国家民族当下之重大问题,让学术体制与时俱进、不断创新。把握好学术分科而治、综合而学的本质要求,学科是必然要分化的,但是在分化之后,又要特别注重学科的综合与联系。”刘鸿武强调,要重视在边缘学科、跨领域学科中的创新与突破,努力破除学科藩篱与成见。

  “经典和经验都很重要。”吕德文认为,学术研究要回应基本问题,经典理论无疑提供了有力工具。然而,在引进西方理论时,要有辨识力,“前沿”未必都是好的,关键是消化、把握经典著作提供的立场、方法和问题。另一方面,学术研究要回应中国自己的问题,前提是深刻理解中国经验。通过全面深入的实地调查,积累足够经验,才有可能回答我们时代的问题。

  “研究者要跳出个体有限的知识框架和为生存而研究的局限,理解时代和国家的期待。”刘鸿武期望年轻一代学人,以高远的学术志向、十年磨一剑的精神,沉下心来思考关系国家未来的根本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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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春海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14年5月23日第60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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